二稍

这可是我亲手捡的


 江澄小时候差点就丢了。


在自己家门口,被路过的魏婴牵走了。


“魏婴,这谁家孩子?”

“我捡的!”

“你放开我!”


幸好虞紫鸢回来的及时,在半道上把小人贩子给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放开我儿子!”

“你不要了还不许别人捡吗...”

“……”


年仅七岁的魏婴在初次面对虞紫鸢时就明显失了气势,这导致在以后的许多岁月里,他都没能翻得了身。

江澄当然没有被丢弃,谁家会把不要的儿子扔在家门口呢。


“那下次能扔远点吗?”

“滚!”


魏婴一岁能走,两岁能跑,四岁跟着魏长泽出门遛弯的时候捡了只狗,带回家的第二天,咬了他一口跑了。魏长泽以为他长了记性,可谁曾想,三年过去了,连人都敢捡了。

那孩子的妈妈看着不大好惹,魏长泽心想儿子得个教训,以后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寻思让魏婴赶紧撒手,给人家好好道个歉。


“我爸爸妈妈不要我了,你能把我捡回去吗?”

“???”

等着儿子被收拾完好登场做教育的魏长泽一时之间有些应对无能,这小混蛋在说什么?身为老父亲的自己还站在这里,他到底是怎么大言不惭的说出被抛弃的话的?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


但总有人更快一步。


“你是被带出来扔的吗?这里离你家很远吗?”

“嗯,可远了,我爸不要我了你能带我回你家吗?”

“那你妈妈呢?”

“我妈让我爸带我出来的。”

……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好骗的吗?

魏长泽看着明显已经被自家儿子说服的“受害者”,再看看对方母亲蠢蠢欲动的手,觉得今天回去大概是没办法好好跟媳妇解释了。


“三娘,怎么了你们?咦,长泽?”

人生四大喜事,他乡遇故知就该排在第一位!

这场误会按理说就算过去了。


但有人显然不这么打算。

“江叔叔,我能住在你们家吗?”

“……”

 

魏婴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来自父亲的怒吼式的拒绝,毕竟散个步把儿子丢了,这种事回家的确是没办法交代。

但那时候所有人,包括虞紫鸢也没想到,这小祸害还真有住进来的那一天。

也不过才一个月。


本以为事情已经了结,举家从国外搬回来的魏长泽再次收到了机构的邀请,试图出国的他遭到了儿子的顽强抵抗。

“我只是一个小孩子,我不要成天飞来飞去。”

“小孩子是需要人陪伴的,你和妈妈总是不在家。”

“我在那边水土不服,我会生病的。”

当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你在那边出生的你到底为什么会水土不服呢,到底谁家小孩子会这么说话,魏长泽觉得心是真的累。


“江澄,你看,他们真的不要我了,你把我带回去吧。”

“你吃的多不多。”

“不多不多,我不挑食的。”

“那...”

“我把玩具都给你,好吃的也让给你,床我只睡一小半,我以后都听你的。”

“那好吧。”

所以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有主见的吗?不问问家长的意思吗?

 

魏婴住进了江家,名正言顺的。

“你们成天不在家阿婴一个人怎么办,放我家害怕我亏待你儿子吗?”

江枫眠后来才明白,魏长泽当初的犹豫,的确不是怕他亏待了魏婴。

江澄也是后来才清楚,魏婴说出来的话,就没几个字是能信的,什么床只睡一小半,什么我都听你的,呸。


可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的魏婴,在江家活的可不要太舒服了。

 

“江澄,让我尝一口那个吧,我就尝一小口。”

“魏婴!你咬那么多!”

“江澄,我们出去玩吧,天黑前保证回来,不会让你妈妈发现的。”

“魏婴!你不是说你看着表的吗!”

“江澄,我跟你一块洗吧。”

“魏婴!把你的橡皮鸭子拿出去!”

“江澄!狗!有狗啊!!”

“胆小鬼,有我在呢你怕什么!”


魏婴四岁时让捡回来的狗咬了一口,身上留了块疤,从此见了狗就想贴墙根。他七岁的时候想捡江澄,被虞紫鸢揪住好一顿训,胳膊都让扯红了,但偏偏这个人在他心里留了个印子,从此就再也消不掉了。

这个人多好啊,凶巴巴的,总是一副要扑上来咬人的样子,可从来也不会真的对他下手。


“没下手你这印子哪来的?自己咬的?”

“就是自己咬的怎么着!”

“没怎么,就是挺佩服的,你居然可以自己在脸上咬一口。”

面对聂怀桑的调笑,魏婴倒是从容得很,甚至还有些洋洋得意,“你有吗?我家阿澄就是亲的太使劲了才磕到的,这能叫咬吗!”

“是,你多厉害啊,可把你厉害死了,说的跟我特想让人咬我一口似的。”


聂怀桑对魏婴的厚脸皮很是不屑,毕竟他亲眼见识过这人的脸皮能厚到什么地步。

 

那是他第一次去江家玩,魏婴正在给江澄讲童话故事,就是内容跟他平日里听大哥讲的有那么一点差异。

比如,灰公子终于穿上了水晶鞋,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比如,白雪王子打败了后妈,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再比如,花木婴立下了赫赫战功,和将军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等等,应该是花木兰吧?”聂怀桑终于发现了反驳的地方。

魏婴在他进房间两个小时后第一次转过头来看着他,言辞凿凿的说,“不,是花木兰的弟弟,花木婴。”

“花木兰哪有弟弟?她不是替父从军去了吗?”年幼的聂怀桑据理力争,童话故事是他为数不多记得很牢的东西,虽然这让他大哥很不满意。

“她爹爹觉得让她去不合适,就抓紧时间生了一个。”

“……”


“王子不都是和公主在一起的吗,你看的什么盗版书。”

江澄开口的那一刻,聂怀桑觉得这是他见过最可爱的小朋友了,能在他哑口无言的时候准确的把魏婴怼回去。

“王子怎么不能和王子在一起了,我不管,书上就是这么写的。你是王子,我也是王子,以后我们也要在一起的。”

“嘁,你就是个丑小鸭,还王子?”

“那丑小鸭也会变成白天鹅的啊!”

“哦,魏鹅,来叫几声?嘎嘎嘎?”

“……”


年幼的聂怀桑收回了跟江澄交朋友的心思。


可聂家跟江家总有些生意上的来往,聂怀桑一来二去的还是跟这俩人混了个通熟,见得多了也就比旁的人知道得早了些。

比如旁人都以为江澄不好相与,还死拖着魏婴。但聂怀桑却很清楚,江澄之所以朋友少是因为魏婴从来都不许多余的人接近,一旦有人想对江澄示好,他是怎么都要拦下来的。聂怀桑就曾见过他用父母刚从国外寄回来的糖哄得一个小孩失了江澄的约,当然记得这么清是因为他也很想吃。


换牙期被禁糖的聂怀桑嘴角润润的盯着糖问魏婴,“你为什么不拦着我跟江澄玩?”

“红花还得绿叶衬,有你在,阿澄才知道丑小鸭不是真的小鸭。”

“……”


聂怀桑如愿地吃到了那块糖,可是好像也没有很甜,而且回家还被大哥发现了,第二天就被拎着看了牙医。

有点亏。

 

魏婴比江澄大了一岁,回国转校的时候并没有碰上江澄,所以江澄一年级的时候,他二年级。江澄二年级的时候,他三年级。江澄三年级的时候,他四年级。江澄初一的时候,他初一了!

“魏婴你滚一边去,别打扰我写作业!”

“烦不烦,我明天要考试呢!”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我校服被你压成什么样了!”

嗯,刚考完小升初的魏婴,休学了,理由是,身体不适。

身体不适的魏婴,在江澄写作业的时候坐在一边讲笑话,在江澄准备考试的时候拉他一块打游戏,在江澄照小学毕业照的当天早上,把江澄的校服用口水湿了个透。

黑着脸穿他旧校服去学校的江澄,吓退了一众试图找他签同学录的小姑娘。

 

初中的生活是很美好的,新同学们也很友善,但友善过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江澄,一起去买东西吗?”

“哇江澄,你居然这么厉害,我看了半天都没看懂呢。”

“江澄,打球去吗?”

魏婴蹭的站了起来,“不去,阿澄不爱打球!”

“哎你是江澄那个哥哥吧,听说你身体不好休学了一年,没事的,你放心歇着,我们带他玩就好了。”

“……”

身体不好的魏婴现在脸色也不是太好了,聂怀桑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就听到江澄说,“太热了,我不去了。”


还真是没变。

聂怀桑想起当年魏婴跟他打赌,要是我能证明阿澄自己也不想交朋友,你是不是就不去找江叔叔告我状了?

然后聂怀桑把大哥刚给买的变形金刚输掉了。

“江澄,我们一块去玩吧。”

“不去,太热了。”

“江澄,出去玩!”

“嚷嚷什么!跑那么快晒死你!”

聂怀桑看着江澄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起身套上了鞋子。


墨守澄规:江澄办事有他自己的原则,不会因为自然或者人为因素而发生改变。

——聂怀桑记

 

是魏婴还是别的人,这个选择江澄压根都不用考虑。

所以当江澄第一次跟别人跑了的时候,聂怀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是的,恐慌,因为那个人,他也很熟。

 

“认错人了?”

“是。”

眼看着这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江澄气急反笑,“魏婴,这就是你的理由?你原本是想打谁!”

“谁叫他们那么像,我又没看清脸。”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魏婴跟他瞪了一会,憋着一股子气坐下来,没再吭声。


本来嘛,他就眯了个觉的功夫,这人就被别人带跑了,离得远他也就看了个大概。所以路过的蓝湛就这么成了替罪羊,反正都是一家的,打了他也不算太冤枉。

“你就是魏婴吧?”

“是,怎么着?”

“我是学校宣传部的,听说你从国外回来,口语比较好,所以想让江澄同学问问你要不要参加比赛。”

“那你怎么不直接找我说?”

“我看魏同学正在睡觉,所以....”

魏婴默默地收起了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讨好的冲着江澄凑过去,却被当头糊了一巴掌,不仅不能还手,还得陪着笑,看得本该给弟弟要个说法的蓝涣这会只想离这远远的,这江澄,比魏婴还不好惹。

 

不好惹的魏婴和更不好惹的江澄就这么一起考了高中。


江家离学校并不远,虞紫鸢的意思是让儿子住家里,姓魏的小混蛋住到学校去。一想起小混蛋盯着江澄的眼神她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当年就不该给儿子买那么大的床,现在想找个由头让两人分开睡都找不出来,气人!

“阿澄,晚上睡觉把被子盖好,魏婴,在学校不准惹事听到没!”

“放心吧妈,我会把魏婴看好的。”

就是有他在我才不放心!虞紫鸢狠狠地瞪了魏婴一眼,这学校怎么突然就强制住校了,真是跟魏婴一样混蛋!


不是没想过把魏婴送回去,可是这么多年了,养个猫啊狗的都有感情了,何况是人呢,每次都是再等等再等等,被气得狠了就说要赶出去,气消了又觉得孤零零的给送回去也怪可怜的,算了算了,又不是养不起。

 

“魏婴,江澄,这么巧啊!”

“巧什么巧,你哥没跟你说是专门找人换的?”

聂怀桑开学第一天见熟人的喜悦就这么被无情的打压了,真的,魏哥,有些事你不用讲的太明白。

这份喜悦在看到寝室第四个人的时候消失得一干二净,一个寝室,三个年级前五,这不是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走后门进来的吗!

“好巧。”

“是啊,好巧。”

“铺床去,堵在这干什么!”


毫无感情的蓝湛、面无表情的魏婴、怼天怼地的江澄,聂怀桑几乎在瞬间就确定了自己的阵营,跟着江澄混,才是最有前途的!

“澄哥,吃西瓜吗?”

“澄哥,看小说吗,新出的。”

“澄哥,你看这个手办,我刚搞到的。”

“澄哥——嗷!”


一气呵澄:不要一味的呵护江澄,不然可能会遭到其他人的无差别有指定攻击。

——聂怀桑记


高中的生活其实很无聊,但人总是能在无聊中找出点乐子的。比如参加了话剧社的魏婴,就很积极的开始邀请同学参与他们的活动。

“阿澄,你就演这个好不好,我也参加的!”

“你演谁?”

“我演公主啊,你看我都牺牲这么大了。”

正式出演的时候,明显想要借位的王子和毫不矜持直接亲上去的公主,让聂怀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魏婴的牺牲。


魏曲求全:魏婴宁可自己被江澄打死,也要把耍流氓的行为贯彻到底。

——聂怀桑记

 

“阿澄,理我一下呗。”

“阿澄,我那是不小心,又不是故意的。”

“阿澄,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亲一下也没什么吧。”

江澄被他的死不悔改气得说不出话,可真要跟他掰扯又拉不下面子,好气,想打人!

“哎你走路看着点啊。”

“你说谁瞎呢!”

“我什么时候说——哎哟,你怎么打人啊!”

这一幕被迎面走来的魏婴看到了。

“你敢打人?!”

“……”


两只老虎:年纪轻轻的,一个耳朵就聋了,一个眼睛就瞎了。

——聂怀桑记


出了气之后的江澄明显毛顺了许多,都有闲情关心魏婴的手疼不疼了,一边看还一边埋怨,学校就该好好管管这些不穿校服的,那什么衣服啊,你打的时候不说看着点,划成这样!

江枫眠被叫来学校的时候,江澄还在拨弄着魏婴手上的纱布,魏婴就蹲在凳子上笑嘻嘻的伸着手,在这个严肃的办公室里显得格格不入。

“怎么回事?阿澄你来说。”

“我打他了,他还手了,魏婴都受伤了。”

江枫眠一看,嚯,真了不得,再不快点这伤口可都该愈合了吧。


赔礼、道歉、把这些年做惯了的事再来一遍,江枫眠觉得自己真是当代老父亲的典范,只求回家不被当代老母亲一起训就好。

“江先生,江澄和魏婴在学校一向表现不错,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也正常的。”

“不管怎么样,你们也不能以多欺少。”

“哼,装模作样,他俩都当着全校的面亲嘴了还好学生呢!”无辜被打的金姓同学强烈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

什么情况?应该只是关系好吧?报着这种念想的江枫眠,在下一刻被自己儿子打回了绝境。

“我们俩亲不亲要你管,信不信把你那颗牙也打掉!”江澄撒开魏婴的手冲着对方挥了挥拳头,然后对着江枫眠说,“爸,跟魏叔叔商量一下给我们定个亲吧。”

江枫眠话在嘴里嚼了半晌才组织好,“你们、现在还是以学习为重好吗?”

“不行,这事如果不解决,怕是没心思学习了。”

“……”


防患于魏然:在魏婴还没有正式下手的时候就要建立起防备意识,这是需要大家一起努力的,只靠虞夫人一个人显然没有达到理想目标。

——聂怀桑记

 

虞紫鸢很生气,尤其是听到是江澄主动开口的时候。就该把那小混蛋早早的扔出国去,管他一个人怎么活,都好过现在祸害自己儿子。

“咳,你看,这个事情已经发生了对吧,我们还是要尊重孩子们的意见的。”

“他们才几岁,能有什么主见,过两年心思就变了。”

“谁说的,我七岁就开始惦记了。”

“……”


江枫眠死死拖住试图冲过去揍魏婴的虞紫鸢,对上魏长泽略带不好意思的目光,突然之间就领悟了当年的那句话,“不是怕你亏待我儿子,是怕亏了你儿子。”

看来,还真是把儿子亏进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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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并茂|•'-'•)و✧ 

江: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吗?你就是个骗子!

魏:谁骗了,下了床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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