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稍

论闷骚与傲娇是如何谈恋爱的

 

“喂，蓝先生吗，请来派出所一趟。”

蓝曦臣直到把人领回家还是有点懵，自家乖巧懂事的弟弟在酒吧跟人斗殴？对象还是魏无羡？

“忘机，这是怎么回事？”

“我打的。”蓝忘机抿着嘴没开口，魏无羡倒是回话了。

“……”

“我就直说了吧，你们蓝家什么意思？”

“什么？”

“装什么蒜！什么什么，你不知道我说的什么？！”

“……”

这是直说吗？这到底在说什么？蓝曦臣第一次觉得魏无羡是个如此难懂的人物。

还想再问问清楚，一回头魏无羡已经一脚踩在沙发上准备去掐蓝忘机脖子了，“蓝忘机你是不是有病，我给江澄介绍对象碍着你什么事了？你上来就打人？蓝曦臣你看看你弟把我打的，专往脸上招呼！”

蓝忘机往后退了一下没理他，只觉得自己下手轻了。

本来想着魏无羡在的地方江澄肯定在，结果去了没看见江澄，倒是听见这人对一旁的小姑娘说着什么，我家阿澄可挑了，一般人看不上。看到自己过来又指着自己说，看到没，那个是阿澄前对象，再找一个怎么着也得比他强吧。

“你胡说什么！”

“怎么？好歹也这么久了，还不能说一声你们曾经好过？”

“蓝少爷敢做不敢认？”

“我家阿澄哪里不好，跟你在一起还不是你捡了大便宜，居然还敢提分手！要分也是我家阿澄提！”

酒吧里有些混乱，不知道是谁推了一把，两个人就打在了一起。

 

江澄跟蓝忘机谈了四年恋爱，蓝忘机提了分手。

“我曾以为阿澄永远不会找对象的。”魏无羡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是一派嫁女儿的苦楚与不舍，混合着青青紫紫的淤痕看着有些吓人。

在魏无羡的认知里，江澄是不可能有对象的，更不可能早恋，早恋也不会是蓝忘机。

原因很简单，江澄从小就是个能自断桃花的狠人。按那些受害姑娘的话说就是，我从未见过如此不解风情的男人。

“江、江澄，这道题我不会，你能给我讲讲吗？”

“哦，在这画辅助线，然后……”

“谢谢你，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你还是把钱拿去补课吧。”

“……”

 

江澄的择偶标准也很简单，一长得好，二打得过他。

满足第一点的人不少，满足第二点的就有点稀缺。为了不让自家发小走上孤独终老的道路，魏无羡苦口婆心的劝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成功的让江澄在择偶标准上又添了一条，话少者优先。

“阿澄你不能这样啊，话多怎么了，话多显得活泼，闷不吭声的那都是小心眼，你看那个蓝忘机，喝他一口水都能瞪你半个月！”

“你往人家杯子里灌醋你怎么不说！”

“那也是他先跟老师打小报告的！”

“什么叫小报告，他不是当你面打的吗。”

“阿澄你怎么替他说话！我要生气了！”

“生气了？”

“是的。”

“哦，那你气着吧。”

“……”

这是江澄第二次因为蓝忘机呛魏无羡，第一次是八岁那年，他指着来江家玩的蓝忘机对江澄说，阿澄，他长得比你好看。江澄整整两天没有理他。

所以说，魏无羡对蓝忘机有种日积月累的不满。

 

一开始江澄跟蓝忘机并不熟，按轨迹来划分的话，就是两条平行线，怎么看都不会有交集。

非要有点什么也很简单，给个外力就行。

魏无羡就是那个外力。

一想起这个魏无羡就悔不当初，怎么就嘴贱跟江澄说什么恋爱遗憾论，挑唆的江澄第二天就奔了蓝忘机这个火坑。

 

“澄哥，你快来一趟吧，这打起来了。”

“什么？！”

聂怀桑没想到自己居然目睹了这么刺激的场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大概会被灭口。

“我不是火坑。”

“你就是！你还敢跟阿澄提分手！”

“我没有。”

“无羡你这是听谁说的？”

忘机兄原来你是这种人，昨天还浓情蜜意今天就分手了！

房里怎么看都不算安全，眼看着又要打起来，聂怀桑给江澄打了电话就默默地蹲在门口等着。

 

江澄跟蓝忘机好上还是他亲眼见证的。那天天很蓝，没有几朵云，一看就是个表白的好日子。

他当时正在跟蓝忘机讨论数学题，换种说法就是，他正在抄蓝忘机的数学作业。江澄上来就是一句，“你有对象吗？”

聂怀桑愣了一下刚要回答，就听旁边蓝忘机说，“没有。”

“那你跟我好吧。”

“好。”

……

聂怀桑发誓自己从未见过如此清新脱俗的表白，不，这不是表白，这只能叫通知。

“然后呢？”

“然后他俩就好到了现在。”

“……”

聂怀桑想不明白的除了蓝忘机为什么那么容易被拿下之外，就是江澄为什么那么自然的就忽略了他。

 

谈恋爱是个很没意思的事，江澄想，如果不是跟魏无羡争一口气，那一定是自己做题做的脑子发懵才会做出这种事。

那年他们高三，在所有人都沉迷刷题的时候，魏无羡依然每天春心荡漾，“阿澄我跟你说啊，十八岁之前不谈一场恋爱是遗憾，你再过几个月就过生日了吧，抓紧啊！”

“说的像你谈了一样。”

“那当然了，要不要我给你传授点经验啊。”

“滚。”

江澄通宵做了一宿的数学题，第二天下午跟蓝忘机表了白。

其实在问出第一句的时候江澄就已经清醒了，可蓝忘机一回答，那话就顺嘴出来了，收都收不回来。

蓝忘机是个不错的交往对象，长得好，话少，还聪明。比起呱噪烦人的魏无羡，安静帮江澄记笔记的蓝忘机简直是浑身在发光了。

 

蓝忘机没谈过恋爱，他所有的经验都来自那些循环播出的电视剧以及聂怀桑上课偷看的包着五年模拟外皮的小说，所以当他被江澄一把推出去的时候，他真的以为江澄是在害羞。

“忘机兄，厉害啊！”

“？”

“澄哥脸都绿了，这你还敢上手抱，佩服！”

蓝忘机没说话，上床给江澄发了短信。

“你生气了？”

“没有。”

“你生气了。”

“……”

“我错了。”

“……”

“别生气。”

“好了睡吧。”

“嗯，晚安。”

蓝忘机等着那个‘安’回过来，关了手机，然后把自己本子上摆蜡烛示爱这一条划掉决定实践下一条。

在实践到第十条的时候，江澄跟他提出了分手。

“蓝忘机你是不是闲的！”

“你不嫌丢人老子还嫌呢！”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冤枉你了吗！”

蓝忘机觉得有点委屈，于是他把聂怀桑的小说打包交到了班主任办公室，回宿舍整理了所有科目的笔记摆到了江澄桌上。

蓝忘机被原谅了，这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以为江澄跟他在一起是为了方便看笔记。

 

“怀桑你什么时候在的？”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江澄抵达蓝家的前五分钟，聂怀桑终于被发现了。被三股视线盯得浑身发麻，咽了咽口水又细细打量了下对面三个人的神色，聂怀桑决定先回答不好惹的。

“魏哥，你别瞪着我啊，不就为澄哥的事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个鬼！阿澄一个月前就跟我说他俩分了！”

“胡说什么！”

“别吵别吵，澄哥一会就来了，问问就知道了。”

突然安静下来气氛有那么点尴尬，聂怀桑决定缓和一下。“魏哥，澄哥一个月前跟你说的，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打人啊？”

“……”

 

江澄一直觉得魏无羡是个祸害，如果自己有一天被气死，魏无羡一定功不可没。

打架已经是很丢人的事了，居然还要他上前男友家里领人。相比起魏无羡的不满和暴躁，江澄就显得很是淡定，甚至还在蓝忘机不慎洒了水的时候递了张纸巾。

一点也不像被踹了的人，魏无羡一边捏着冰袋一边在心里嘀咕。

想当年自己改了高考志愿，没等考试就奔了大不列颠，留下江澄在考场上一边答题一边骂他，连续一年凌晨三点给自己打电话起来上厕所。

怎么到蓝忘机这就能和平相处了？

“人家蓝少爷的生日愿望，我还能不答应吗？”江澄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很是轻描淡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没有。”

“什么没有？”

“没有分手。”

江澄从进门开始的淡定终于维持不下去了，“蓝忘机你失忆了？是不是你自己说的‘江澄，四年了，我们也该结束这段关系了。’怎么，你自己没找到新人还不许我找下家了？！”

“‘我们该结束这段关系了，所以你可不可以跟我结婚。’我还没说完，你就生气了。”蓝忘机没在意江澄愈来愈高的声音，接着他的话往后续，语气似乎有些开心，“原来你是为这个生气。”

“……”

鼓起勇气借着江澄问他生日愿望把求婚说出口的蓝忘机，在看到江澄慢慢沉下去的脸色时就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想过江澄没准备好，也想过江澄其实只是习惯了根本就谈不上喜欢，甚至江澄多年过后猛然发现自己深爱着魏无羡的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江澄是完完全全误会了。

“不对，等等等等，这么说是阿澄单方面认为分手了，你一直不知道？”

蓝忘机不想回答，但看了一眼江澄还是点了点头，“嗯。”

“那这一个月你就一直没反应过来？”

“你没回来之前，我们还经常约会。”

“……”

江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一个月前他被‘分了手’，问了“感情顾问”魏无羡，分手了还要不要做朋友。魏无羡说，多大点事，做就做呗。至于正常的朋友来往到了蓝忘机那怎么就成了约会，他也不清楚。

 

一个什么都不说，一个有话不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坚持了这么多年的？

“阿澄很好哄。”

“这倒是，那你生气了呢？”魏无羡想起当初跟江澄的对话，实在是有些担心。

“我不生气。我看到他就很开心。”

“……”

魏无羡是见过江澄和蓝忘机约会的，0.2米的距离，自成一派既和谐又诡异，有时候会缩短至0.15米，那一定是开始讨论某道题的另一种解法了。

“早恋影响学习。”这句贴在教室的名言在江澄和蓝忘机毕业后改成了“爱情使人进步。”

 

“这不能怪我！”

“嗯。”

“谁让你那么罗嗦，下次直接说重点知道吗！”

“嗯。那结婚吗？”

“……”

 

趁着蓝忘机去拿户口本，聂怀桑终于偷偷问了江澄，“澄哥，你当年到底怎么想的啊，我觉得我也挺好看的啊，你怎么直接就冲着忘机兄去了呢？”

“那么简单的题都要抄答案，老子怕跟你在一起影响智商。”

“……”

 

据蓝曦臣观察，那天魏无羡和聂怀桑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